喻黄,武侠paro,伪古龙风。
文州生日快乐!终于赶上了!
同时作为新年贺文,争取元宵节前完结……吧?
楔子
桃李春风一杯酒,江湖夜雨十年灯。
文人墨客听来,这是一句诗,黄庭坚的名诗;但在黄少天心里,这是一句承诺,一个永远无法忘却的约定。
章一
月半黄昏,华灯初上。
醉香楼里有醉人的美酒,更有醉人的美女。
男人去妓院,无非是两种目的,要么寻花问柳,要么寻欢作乐。
醉香楼也是一家妓院,不过在这里,会有第三种目的。因为醉香楼开在春城,而春城的城郊,有百花谷。
所以江湖中人来到这里,往往不是享受的,而是打听消息的。
喻文州和黄少天便是如此。
黄少天将杯中的百花酿一饮而尽,一拍桌子,高声称赞:“好酒。”
喻文州瞧他面颊已经染上绯红,捉了他的手,劝他:“莫喝了,若喝多了,怕误事。”
黄少天有了三分醉意,加上百花酿是本地特产,清香甘醇,哪里肯轻易停下。他又是个爱说话的主,这下话匣子可算打开了,掰扯起歪理来,一筐一筐的。
“文州,我们今晚,要在这里住下了,对不对?”
“对。”
“但我们是洁身自好的人,只在这里住,不要姑娘来陪,对不对?”
“对。”
黄少天又饮了一杯,笑道:“那当然要多喝几杯。”
饮完这杯,他整个人都趴在桌上了。
喻文州取出腰间折扇,展开给他扇了扇风,嘴上还要接话:“什么意思?”
黄少天摇头晃脑,解释:“姑娘都喜欢公子,风流倜傥的贵公子,不喜欢酒鬼。一个人到了妓院,若把酒看的比姑娘重要,喝的烂醉,他一定不受姑娘的喜欢。姑娘一定不会来招惹这种人的,遇到这种人,只会躲得远远的。”
喻文州算是明白了:“你是说,你要做个酒鬼,好躲开那些莺莺燕燕的姑娘。”
“聪明。”黄少天竖起一根手指,要去点喻文州的鼻子。但他眼前一片朦胧,仿佛有八根手指,也有八个喻文州,于是放弃了。
喻文州把他拦腰抱起。黄少天习武,身体结实,但非常柔软,让喻文州一时有点失神。黄少天醉的不轻,双手下意识地环住了喻文州的脖子,温热的吐息扫着喻文州的脖颈。
“少天。”
“嗯?”浓重的鼻音,当真可爱极了。
“你放开手,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吧。”
黄少天从善如流。于是喻文州把人放在床上,盖好被子。
“快告诉我。”黄少天催促。
“这里的姑娘并不恨酒鬼。”喻文州帮他顺了顺头发,“你若是个一掷千金的酒鬼,一样会有一群姑娘围上来喜欢你。但她们最恨穷鬼,小气的穷鬼。而我们今晚除了酒钱和房钱,一文多余的也没付,所以你就算求,也不会有姑娘进来的。”
“不对。”
“哪里不对?”
“你说的不对。第一,我绝不会求着姑娘进来。第二,你喻文州在的地方,从来不缺姑娘。就算你一文钱也不给,一样会有一群姑娘围上来喜欢你。我讨厌这些姑娘,非常讨厌,每一个都讨厌。”
黄少天说的没错。
喻文州确实不同凡响。就算把他扔进一千个男人组成的男人堆里,任何一个女人,也能轻而易举把他挑出来。
喻文州不仅生得英俊,还是蓝溪阁的阁主。
蓝溪阁、中草堂、轮回门、霸图庄和百花谷,是江湖中的五大门派。它们个个雄踞一方,弟子众多,且与当地的游侠浪子、富商巨贾、庙堂官府交往甚密,势力滔天。其中中草堂主王杰希、轮回门主周泽楷、霸图庄主韩文清,武功在整个武林,不会排到十名开外。
蓝溪阁和百花谷情况有些特殊。
百花谷自从孙哲平受伤、张佳乐退隐,就一蹶不振。而蓝溪阁,根本从来没出过一个顶尖的高手。
前任阁主魏琛,现任阁主喻文州,都是比上不足、比下有余的武功。惩戒一般的宵小毫不费劲,若撞上顶尖的高手,就完全占不了便宜。
但喻文州聪明。要知道,江湖的胜负生死,不一定总是一对一的正面决斗。武功是一人敌,兵法战略、奇门八卦的智慧,却是万人敌。
以及,喻文州有黄少天这个朋友。
蓝溪阁的喻文州,与“剑圣”黄少天是最好的朋友,江湖皆知。好到什么程度,市井间也有传言:“比你和你老婆的关系,还好一百倍。”
市井传言一半是玩笑,一半倒也不假。都说知己如妻,最好的朋友,本就和夫人差不多的。
喻文州也一直自认,对黄少天足够了解。
可他今天第一次发现,他错了。
黄少天极少表示,他讨厌什么人。
可他刚刚表示,他讨厌那些围着自己的姑娘,非常讨厌,每一个都讨厌。
喻文州不懂,只好问:“为什么?”
黄少天答:“因为我喜欢你呀。”
章二
蓝溪阁在羊城,百花谷在春城附近,喻文州在春节临近之际,千里迢迢从华南跑到西南,绝非来游山玩水的。
他来找一个人。一个背叛了蓝溪阁的弟子。根据醉香楼的消息,喻文州心里已有了猜测。
“于锋,八成是投了百花谷。”
经过一夜休整,此时此刻,喻文州和黄少天已经出了城,走在通往百花谷的小路上。
黄少天纵身一跃,站上一棵参天大树,但内力催动声音传来,依旧十分清晰:“离百花谷只有十余里了。不过……真的找到于锋,你打算怎么办?杀了他?”
“不。”喻文州叹道,“于锋在蓝溪阁这么多年,是我对不起他,他没有对不起我。百花谷有落花狼藉的心法,正是他追求一生的武学极致。若百花谷当真重用他,我愿意成人之美,放他去吧。”
黄少天跳下大树,在喻文州身后喋喋不休:“你就是心软。要换了我,叛徒非杀不可,否则何以定人心,何以扬门威?今日一个于锋叛逃,你放过了,明日三个、五个于锋,后日十个、八个于锋,长此以往,你蓝溪阁里,就不剩高手了。”
喻文州脚步一顿,回头看他。
黄少天被他盯了一阵,反倒心虚了,摸了摸鼻子,轻声道:“好吧好吧,你蓝溪阁的内部事务,我不该插嘴。我只是看不惯叛徒的行径,随口牢骚几句,你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吧?”
喻文州垂下眼帘,思索半晌,吐出四个字:“少天,抱歉。”
他继续说:“再过五日便是除夕,你本该在羊城准备过年。我却因为自己的事情,把你带到千里之外的春城。到头来,还不让你出手。”
这下黄少天倒是懵了。
“不是文州,你糊涂啦?我一直闯荡江湖,四海为家,在哪里过年有什么区别?”
“当真?”
“什么?”
喻文州问:“在羊城,少天当真没有牵挂吗?如果没有,少天何必日日点灯呢?”
事后回想起那一天,黄少天觉得,自己实在应该感激于锋,因为他在气氛最尴尬的时候,突然出现了。
“于锋,拜见阁主。”
喻文州一旦回过神来,便又是那风度翩翩的蓝溪阁主,他道:“你还唤我一声阁主,也算对得起蓝溪阁多年的培养。”
于锋也不废话,直接提出条件:“既然于锋被阁主和黄少侠寻到了,今日,要么凭手中宝剑做一了断,要么阁主成全我,于锋发誓,此生此世,不与蓝溪阁为敌。”
“我还怕你不成?”
先开口的是黄少天,他只说了六个字,可“剑圣”的六个字,比六十个字,六百个字更有分量。
于锋别无选择,他的手,已经抚上剑鞘。
喻文州突然动了。
他一挥袍袖,纸扇打在了于锋的剑上,将他抽出的三寸剑刃,生生打了回去。
“你!”
于锋刚想发作,突然一股凉意,从他的足尖上升到头顶。
他反应过来了。
喻文州不是在偷袭他,是在救他。
因为黄少天的杀气,已经将他吞噬了。
一个被杀气吞噬的剑客,必败无疑。一个在战场上失败的剑客,必死无疑。
喻文州的眼神平静无波。
“你走吧,永远莫再踏上华南的地界。”
“糟糕,太糟糕了,简直耻辱,简直该打。”
解决了于锋的事情,喻文州和黄少天踏上归程。他们原路返回到春城的途中,黄少天一直大呼耻辱。
喻文州终于忍不住问:“什么耻辱?谁又该打?”
“文州,我们是最好的朋友,江湖皆知,对不对?”
“对。”
“那么整个江湖上,应该没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了,对不对?”
“对。”
“可于锋一个叛徒都记得你的生日,我却忘记了,你说耻辱不耻辱?该不该打?”
喻文州笑了。
于锋拜别喻文州之后,还祝了他生日快乐。看似只顾武学、不顾其他的剑痴,终究是有情有义之人。
不过,黄少天又岂是无情无义之人?
喻文州用折扇点了点黄少天的额头。
黄少天嚷道:“太轻了,你应该打的重一点,好让我长长记性。”
“少装了,你不需要长记性,是我需要。”喻文州一只手揽过黄少天的肩膀,一只手覆上他的嘴,让他只能听着。
“唔……”
“我的生辰你没忘,是我自己忘了。少天,你早备好了礼物,准备傍晚才拿出来,给我一个惊喜。结果于锋先提醒了我,你只好在我面前演独角戏,打消我的怀疑。”
黄少天不能讲话,只能瞪大双眼,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。
“现在你是不是想问——喻文州究竟是人是鬼?还是神仙?为什么我的秘密,喻文州总能一猜一个准?”
黄少天其实可以挣脱,但喻文州似乎铁了心堵上他的嘴,贸然挣扎,他怕伤了对方。所以,他只能拼命点头。
“那我告诉你:我不是人,也不是鬼,更不是神仙,我只是喜欢观察。”
喻文州直视黄少天的眼睛,似乎想看进他的心底。
“尤其喜欢观察……你。”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