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家

一个没有营养的喻黄短篇。

娱乐圈AU，演员设定。

建议结合《你的眼眸是我的迷宫》阅读。

1

“CUT——”

随着导演魏琛的一句“CUT”，方才还鸦雀无声的剧组，立即变得喧闹起来。

“这段太棒了。”连一向懒洋洋的摄影师郑轩都忍不住赞叹道，“不愧是叶神和文州。”

离郑轩最近的却是黄少天，他闻言，拍了拍郑轩的肩膀道：“我呢？我也在镜头里好吧？”

郑轩与黄少天相交多年，知道他不是真较真，随口答道：“永安托孤，本来就没赵云什么事嘛。说难听点，这一场你就是一背景板。”

黄少天翻了个白眼。此时，他突然发现，喻文州仍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，伫立厅中一动不动，助理递上纸巾，也不去擦眼泪。

黄少天赶紧走上前去，在喻文州眼前大力挥了挥手：“文州，你还好吗？喂？文州？诸葛丞相？该出戏啦！”

喻文州这才回过神来：“哦，少天。没关系，我就是哭的有点……恍惚。”

“对于你还记得我的名字，没有脱口而出‘子龙’，我深感欣慰。”黄少天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，“不过我和你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，以前没见你这么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啊。”

“那能一样吗？”旁边榻上坐着的叶修插嘴，“刘备和诸葛亮是什么关系？那叫一个如鱼得水，千古佳话，感情不一样，入戏当然深。”

黄少天倒是一反常态，没和他打嘴炮，还是盯着喻文州，直到喻文州回给他一个微笑。

喻文州长的清秀，这般笑中含泪的表情，竟让黄少天的脑海中浮现一个词——

我见犹怜。

叶修自己掀了被子，穿了鞋，跑到魏琛身侧，探头探脑说：“老魏，怎么着，这条是不是特精彩。我都死了六回，文州也哭了六回了，能成了吧？”

魏琛嫌弃地推他肩膀，答：“这版文州完美，但你——你这刘备演得太纯良了。”

“多一点真诚，少一点套路。我刚往那硬邦邦的床上一躺，我想，我快死了，这大好江山死不带去的，江山和儿子都要交给诸葛亮了，大家这么熟，又这么聪明，何必再玩你猜我猜的游戏呢？”叶修从来不吝于表达自己的看法，“刘备和诸葛亮的关系，要我说，就和夫妻关系一样，再多波折，到头来总要坦诚的。是不是文州？”

喻文州正在低头擦眼泪，听到叶修的提问，抬头望过去，轻声道了一个“是”字。

完了。黄少天想。因为他又想到另一个词——

顾盼生辉。

 

2

喻文州和黄少天参演的这部电影叫《夷陵》，顾名思义，描写三国时期的夷陵之战。定下的演员阵容也算群星闪耀，叶修饰刘备，周泽楷饰陆逊，王杰希饰孙权。

其实演诸葛亮的喻文州，和演赵云的黄少天戏份都不多，但他们现在拍摄的正好是电影重头的最后一幕——永安托孤。

“得了，就用这版了。今天拍摄结束。”晚上10点，魏琛终于拍板，“永安托孤搞定了……诶对了，少天是不是杀青了？”

黄少天杀青了。剧组工作人员纷纷上前与他拥抱合影，并将准备的礼品塞进他手中。大约半小时后，黄少天告别大家，和喻文州结伴走出场地。

“你今天开的哪部车？”

“辉腾。”喻文州掏出钥匙，摁开了车门。

喻文州和黄少天不仅住同一个小区，还是邻居。所以只要在本地拍戏，两人总是同乘一车，而且喻文州开车居多。

黄少天没有对喻文州说过，他很喜欢坐喻文州的副驾。

喻文州对车比较有研究，家里两辆豪车，一辆辉腾，一辆路虎。更重要的是，喻文州开车目不斜视，所以每次坐副驾，黄少天便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喻文州的侧脸。

“文州你……明天也杀青了？”

“是啊，明天下午最后一场，三顾茅庐。”

“我知道，回忆杀嘛，我之前拍了一段单骑救主，差点被马颠死。对了文州，你今天真是演技爆表，比我们当初合作《内战》，不是进步了一点半点，甚至比《蓝雨》里都……更具张力。”黄少天语速放缓，“是因为叶修吗？因为他是刘备？”

“有这个原因吧。叶修能带动我的情绪，看着他的眼睛，我立刻可以变成‘鞠躬尽瘁，死而后已’的那个诸葛亮。”

黄少天沉默了。

沉默持续了足有五分钟，直到——

“你是浸入式表演的类型，你会把自己当成角色。”

“算是。”

“那你在拍摄期间，会把戏里戏外的感情混淆吗？”

“嗯……也许，偶尔会吧。”

 

3

黄少天没有对喻文州说过，他很喜欢喻文州。

七年前，他和喻文州去往好莱坞，分别接下超级英雄电影《联盟内战》中，夜雨和索克的角色。喻文州在美国留过学，英语更好，对美国更熟悉，于是有心无意，一直明里暗里照顾黄少天。

黄少天记得那个冬天，《内战》剧组集体到纽约取景。自己长居广州，没有经历过寒冷的冬天，非常不适应纽约的气候，萎靡不振。喻文州察觉后，给他送热饮、送围巾、送手炉，在剧组也时刻关心他的状态，比助理还贴心。

黄少天的情愫，大概是从感动而起的。

黄少天不是大牌，在异国他乡打拼，有个帮衬的人不容易。逐渐地，他和喻文州越走越近。一旦闲暇，两人就腻在一起，久违的用中文交流，谈天论地。

“我特别喜欢魏导的《溪阁寻芳》，少天在里面有出演吧？演男主的儿子。”

“你居然认得出我？那是十几年前的片子了，我当时才……七八岁？和现在长的完全不像。”

“少天的眼睛格外清澈明亮，你一出场，我就认出了。”

黄少天自幼聪明伶俐、长相俊秀，耳边不乏恭维。他也知道，娱乐圈鱼龙混杂，夸赞的话不可尽信。但喻文州夸他眼睛，他心里一下甜得如同抹了蜜，压根没考虑恭不恭维的问题。

“少天怎么了？”

“嗯？啊？怎么了？”

“你耳朵红了。”

黄少天懵懂的情愫，到灵蝶奖颁奖仪式的一吻，彻底发酵。

“文州，如果拿到影帝，你想要什么奖励？”

“嗯……少天的一个吻，可以吗？”

喻文州凑近，温热的鼻息呼在黄少天的耳畔，小声提出了这个“不情之请”。

黄少天马上明白了“小鹿乱撞”的心情。

黄少天不仅答应了，还加了码：“那如果我获奖了，我也要你的一个吻，礼尚往来。”

 

4

——“There should be a map just to get out of your eyes.”

——“你的眼睛是我的迷宫。而我，恐怕，已经无法自拔了。”

情话这种东西，从来不在于讲了什么，而在于出自谁口。

哪怕装腔作势到没边了，出自喻文州之口，就能拨动黄少天的心。

所以他突然无法接受了。

他可以接受喻文州和叶修暗流涌动的对手戏，也可以接受喻文州“叶修能带动情绪”的说法，但他无法接受，喻文州夸赞叶修的眼睛。

更无法接受，喻文州会把戏里戏外的感情混淆。

夜雨和索克是莫逆之交，生死之交。

刘备和诸葛亮呢？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喻文州的诸葛亮，比索克演的更好。

作为一名专业演员，黄少天明知这一切很复杂，涉及许多专业问题，不是简简单单的“共情”可以解释的。他明知喻文州所做的一切在道理上无懈可击，因为他是演员，顶尖的演员就该把自己当成角色，分享角色的喜怒哀乐、所爱所思，不疯魔，不成活。

喻文州既然进了《夷陵》剧组，他就是深谋远虑的卧龙先生、鞠躬尽瘁的蜀汉丞相，他就该把一辈子奉献给他的主公、他的陛下。这和刘备是叶修还是其他人，一点关系都没有。

真正让黄少天惶恐的是——

七年前，喻文州进了《内战》剧组，他就是索克。那么，喻文州对黄少天全部的嘘寒问暖、关心照顾，究竟是为了黄少天，还是为了夜雨？

——“Why did you save me?”

——“You are my friend. I believe it when I first saw you.”

喻文州没有说谎。

可他也许，只是在念台词。

黄少天掏出手机，拨通了喻文州的电话，开口用了戏里的称呼——“丞相”。

对方显然愣了一下：“怎么了少天？”

“我怕你在背台词，一通电话过去，打断你的思路。”

“没有，我在煮奶茶呢。12点了，少天有事吗？”

“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？我们是塑料兄弟情吗？你在煮奶茶？你也知道现在12点了，还喝奶茶？会睡不着的。”

“我体质特殊，奶茶不影响睡眠。”

“文州你喜欢喝奶茶吗？”

“还好。怎么突然问这个？”

“没事。”

“真的没事吗？”

“没事……就奇怪，好像自从《夷陵》开拍，我们反而生分了。”

“有吗？”

“你都不和我开玩笑了。”

“唔……是不是因为人设？历史正剧，又演风骨名人，会忍不住紧张严肃。看来再接片子，我得挑个喜剧。”

 

5

电影《夷陵》大获成功，票房口碑双丰收。

恢弘的战争场面固然是看点，但观众更喜欢电影对人性与情感的把握和表达。

影评的画风类似——

“孙权为陆逊烧信！帅呆了！我……我从此是王杰希的迷妹！”

“刘备骂了赵云之后，赵云那个心碎的眼神，让我再也不敢黑黄少天的演技。”

“已经二刷。谁再说我楷皇花瓶我用这部电影糊他一脸。”

“结尾的托孤，我女朋友差点背过气去。叶修和喻文州，手指尖都是戏，服气。”

“回忆杀是最骚的操作。之前还不懂魏琛为毛选一群年轻演员，明明夷陵的时候刘备都六十了……现在，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。”

不过，黄少天在高兴的同时，难免略微郁闷。

因为，随着《夷陵》的热映，新的三国潮席卷全国，站CP的腐女，也活跃了起来。其中最火的无疑是——

“权逊！渣权再渣我也站！”

“玄亮大法好！不服武侯祠见！君臣合祀只此一家！”

铺天盖地的CP科普贴、同人图文、腐向MV，让黄少天十分心累。

曾经，这是索克和夜雨的待遇啊！

倒不是他多么喜欢同人文化，只是当年索夜红遍微博，他闲来无事，也开了个小号，关注了一批厉害的画手、文手。如今，看到其中号称喻文州死忠粉的几位，纷纷从索夜爬墙玄亮，终归有点物是人非的滋味。

黄少天安慰自己：罢了，人家喜欢的是喻文州，和你黄少天毫无瓜葛，爬墙也正常。

他合上了笔记本电脑。

然而半小时后，架不住好奇心作祟，他又登上小号，发了一条微博：叶修和喻文州的CP感，真的比黄少天和喻文州的CP感强吗？

这条微博带了tag，很快便出现几十条评论。有劝他不要引战的，但更多人在认真讨论他的问题。黄少天一条条浏览过去，竟然发现一个意外的共同之处。

最高赞的评论完美概括——

“《夷陵》里玄亮cp感真的强，但叶喻其他角色cp完全萌不起来。rps我还是站喻黄，灵蝶奖一吻可以甜十年。”

 

6

庆功宴上，黄少天喝醉了。喻文州责无旁贷，送他回家。

喻文州进黄少天家门也不是一次两次，熟门熟路把人扛到卧室，换了一身睡衣。

结果被搂住了脖子。

“文州……我喜欢你。”

酒后会胡言，也会吐真言。

喻文州不清楚黄少天是哪一种，于是他懵了。

黄少天却不改话痨本质，继续絮絮叨叨。

“我喜欢你。”

“我真的喜欢你。”

“我从《内战》就开始喜欢你。”

“你喜不喜欢我。”

“你肯定不喜欢我。”

“那你凭什么吻我。”

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。”

“你为什么跟我告白。”

“我一直喜欢你。”

 

7

喻文州喜不喜欢黄少天？

这根本不是个问题。

如果不喜欢，他不会索吻，更不会说出那句——“你的眼睛是我的迷宫。而我，恐怕，已经无法自拔了。”

喻文州想：原来少天知道那是告白，那他为什么没回应呢？

因为他没回应，喻文州只好把情愫掩埋，后退一步，保持安全距离，希望至少一段珍贵的友情，能延续下去。

喻文州聪明、高学历、心思通透，唯独处理感情不太灵光。

他也一度怀疑，自己对黄少天的好感是角色移情的效果。可是《内战》拍摄结束七年，他又演了五六部电影，发现自己一刻也没有放下黄少天。

他为《夷陵》推了另一部电影的男二号，经纪人本来不同意。但他坚持，因为他忍不住，他太想和黄少天再合作一次了。

 

8

黄少天起床，已经快中午了。

他揉着眼睛，打着哈欠，趿拉着拖鞋，打算先去洗漱，再去厨房搞点泡面。反正今天休息，干脆游戏泡面混过去，不亦乐乎。

刚走到客厅，被“呲啦”一声巨响吓清醒了。同时，一股香味钻入鼻腔。

他赶紧打开厨房的门，见到了里面的喻文州。

“你……你怎么在这里？刚才声音是你弄的？”

喻文州扎着围裙，一手拿锅一手拿铲，在灶台边忙活。他说：“是我，我在爆炒羊肉，刚才火大了点，弄出了声音，吓着你了？”

“不是，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
“我猜你不会准时起床按时吃饭，正好我家羊肉买多了，顺便帮你做一顿午餐。”

“哦……哦，你今天也休息啊？”

“是，连休三天。”

“羡慕嫉妒恨，我明天又进组了。”黄少天干脆靠在门边和喻文州聊天，“没想到你炒菜手艺这么好，亏我经常去你家，竟然也没露一手。”

“以前留学的时候学的，在国外这叫谋生手段，谈不上手艺。今天为了给你做，特意查了食谱，在家做成功了才来你家的。”

“对我这么好？”

“当然，毕竟昨天晚上，少天对我那么说了。”

“哈？”这下轮到黄少天懵了，“等等，我说了什么？有言在先啊文州，我昨晚喝醉了，醉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，我什么都不记得，我做的一切都不算数。”

“哦？”

喻文州关了火，把爆炒羊肉放置play，一转身，壁咚了黄少天。

第二次了。

上一次，在杭州电影节，喻文州壁咚了黄少天，并且对他告白。

黄少天居然开溜了。

喻文州直视他的眼睛：“少天，真不算数？”

黄少天心虚地咽了口口水：“不是……你先告诉我，我昨晚到底说什么了？我真的不记得，天地良心我没骗你。”

“我喜欢你。”

“啊？”

“你说了什么，已经不重要了。”

喻文州单手解下围裙扔在地上，然后吻了上去。

END